-第十二章-
汐雅的房间内，她正站在高大的梳妆镜前，看着镜子中穿着端庄的贵族长裙的自己，她深呼吸了一下，但她一想起劳伦斯那张严肃冷淡的脸，还有分会长寄予自己的厚望，还是有一阵窒息感。
“小姐？”艾优卡适时的出现在她的身后，撩起汐雅的黑发，将它盘起来，她看着镜子中故作镇定的汐雅，轻轻按住她的肩膀。
她没办法给她分担这份压力，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陪在她的身边。
“不要担心，小姐，如果是劳伦斯先生负责跟我们谈判的话，我想.......他应该不会太为难我们吧？”
“噗......”汐雅苦笑了一下，“相信我，艾优卡，如果有一天，他要在所谓的帝国利益和我们之间做出选择，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我们的。”
汐雅站了起来，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又熟悉，艾优卡为她戴上了首饰，而汐雅握紧了青铜怀表。
“加里乌斯........”她再次想到那个青年的笑颜，她咽了口口水，感到内心平静了下来。
在另一边的商会会客室中，劳伦斯的堂姐，维西尔的女公爵维娜则饶有兴趣地端着茶杯，看着这里的内饰，以及墙壁上那张巨大的全家福合照，劳伦斯此时并没有什么好心情，他坐在椅子上，面前的茶水一概没动，他们带来的卫队并没有被允许进去会客室的内部，这让他有些不满。
“货真价实的大小姐啊，我亲爱的弟弟，”维娜看着墙上那全家福之中，年轻很多的汐雅，还有在她胸前所挂着的一块青铜怀表，她绿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来，“这样的大小姐为什么会参加你的任务呢，亲爱的，她可没有理由啊。”
“不知道，大概有什么阴谋。”劳伦斯正在全身心的思考着接下来的谈判流程，并没有仔细听自己堂姐的询问。
而维娜也知道自己的弟弟显然心不在此，她重新将目光投向那个全家福。“也许只是因为一些单纯的原因也说不定。”
很快，会客厅的木门打开了。门口处的仆人毕恭毕敬地对汐雅行礼，随后便退了出去。汐雅快步地走向圆桌旁落座，对着桌对面的人点头致意，直到看见了公爵维娜。
她从没有料想到能差使那个傲慢、高高在上的劳伦斯团长的人居然是一个女性。而另一边的维娜上下则是打量了汐雅一番，眼帘微垂，品了一口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尽管是汐雅打小就容颜过人，也游历过不少地方，跟随父亲谈了无数次生意，见过了无数的美女。但是维娜的容颜，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帝国贵族气质也不禁让她暗暗叫绝，昏暗的烛光衬托下，她的金色长发披散下来是叫太阳的光芒都要忌妒的。现在的汐雅只感觉到压力在压迫着她快要不能呼吸了，不仅仅是谈判的方面，也有女性的方面。
“噢，您就是塞尔希络商会的千金小姐，久闻大名，今天您穿的可真是华贵。”维娜放下了茶杯，打量着汐雅的长裙。
“公爵大人，您过奖了，今天您也是十分的优雅。”
“我说，公爵大人，还有汐雅小姐，我觉得无聊的废话就不用多说了，直接开始吧。”劳伦斯有些不屑地瞟了一眼汐雅，严肃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维娜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时候，女人之间的话题可不喜欢打扰呢，团长先生。”
“那么，汐雅小姐。”劳伦斯直接无视了维娜的抱怨，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汐雅的眼睛。“贵会在雷格内斯特鲁姆广场征召雇佣兵的行为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可这样，又如何保证我们商队的安全呢？”
“商队的安全将由帝国军来保证，这是他们的职责之一。”
“咳”维娜轻咳了两声，示意劳伦斯将话语权还给她。
维娜刚想张口出言，一个卫兵突然推门而入，他来到了维娜旁边，悄悄地耳语着。听完过后，维娜眉头微皱，原本惬意的神情也立即严肃起来，对着那个卫兵微微点头。
汐雅的声音已然有些颤抖。面前的帝国方在自己多轮的攻势之下巍然不动，从未松口。筹码的逐渐减少让她压力倍增，无奈之下，只得打出最后的手牌。“如果公爵大人和劳伦斯先生执意要给塞尔希络商会定罪，那我们也不得不考虑终止对维西尔祭典的赞助了。”
“帝国的安全问题不容挑战，这不是区区赞助就能抹平的事情。陛下恩准你们能在帝国境内维持武装，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劳伦斯不为所动。“我是陛下的臣民，绝不允许你们危害帝国的安全。”
两个人互相瞪着对方。就在此时，只听见室内狂风大作，蜡烛熄灭了。金属烛台也被风吹落到了地上，发出了非常刺耳的“铛”的声音。
劳伦斯警觉地站起，尝试着去寻找身旁不寻常的地方，但烛光消失后，本就昏暗的房间内立刻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噢，小老鼠，终于踩上捕鼠夹子了。原来就是你，持有着受祝的项链吗？真是让我十分妒忌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低沉但又空灵的声音从角落处传来，黑暗加大了众人的恐惧，诡异的笑声让在座的众人都有点心里发怵。“噢，别紧张。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普里西拉·布拉乌尔。小老鼠，我们要不要达成一个交易？你把项链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死。”
“想抢东西就不能堂堂正正的来抢吗？我最讨厌这些装神弄鬼的人。充斥在天地间的光元素啊！请赐予我光明，以光之神伊鲁米娜之名，借汝之力，照亮！”奥尔科宁也站了起来，高声吟唱着魔法咒语，霎时间，一道亮光照亮了整个会客室。众人不禁眯起眼睛，随着强光逐渐减弱。他们隐隐约约地看见了会议室四角的都有身着带着兜帽黑袍的人，但壁炉旁为首的人兜帽下的脸却是异常的惨白。嘴唇毫无血色，和身上的黑袍形成了异常鲜明的反差。
“啧”
眼见自身暴露，房间四周的黑衣人立刻掏出匕首向房间中央冲来。
劳伦斯拔出武器，挡住了为首的黑衣人，但其他人由于没带武器，都被挡在身后，年轻的卫兵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死死地护在维娜身边。
“快来保护公爵大人！”劳伦斯立刻冲门外大喊。他不知道门外巡逻的卫兵正在干嘛，也没有心情在乎，现在保证维娜的安全才是他的第一要务。他站在维娜面前，一边抵抗着黑衣人的攻击一边传达命令。没有人发现，劳伦斯和他腰间的徽章才是黑衣人的目标。
他很想把来袭的黑衣人的头给砍下来，或者至少掀开他的兜帽，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但他现在却被死死地压制住了，眼前这个身材消瘦的黑衣人明显有着不该属于他自身的力气。而黑衣人则在所有人不注意时慢慢将手伸向劳伦斯腰间的圣教会徽章上。
劳伦斯腰间的徽章开始以不被察觉的频率震颤起来，在黑衣人就要得逞时，圆形的徽章冒出了一股乳白色的火焰，隔着劳伦斯的披风灼烧着黑衣人的手。
奥尔科宁是唯一发觉了问题的人，但就连身为魔法师的他也没有看到徽章有任何异状，他只是感受到了自己附近的法力正在向劳伦斯身边流淌。
那说不准是一个休眠着的法阵，他心里嘀咕着，在主人有危险时会自动激活。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师傅是不会对这种程度的法术着迷的，一定另有隐情。
“啊！”
黑衣人疼的尖叫了一声，却仍不肯收手，但紧接的着是宫廷卫队长踹开大门的声响，他只能作罢。
“你们这群该死的老鼠。”他用刺耳的声音尖叫着，随后打了个响指。
有那么一瞬间，会客厅再度归于黑暗之中，而黑衣者们就在众目睽睽下消失在了房间里。
“快，快带公爵大人离开。”回过神来的劳伦斯立刻向卫队长喊道，“我去准备马车。”
卫队长带着五六个卫兵，死死地围在维娜的身边，将她慢慢带离房间。
“公爵大人，那我们的诉求怎么办？”坎德林格分会长挡住了路，用惊魂未定的颤抖声音说道，但他被卫队长无情地一把推开，分会长摔倒在一旁，其他士兵也无暇顾及他，直接从他的身躯上跨了过去。维娜回头去同情地看了一眼坎德林格，她明白在这个时候在帝国的卫队前挡路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但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士兵们拖出了维西尔的商会，架上了马车。
汐雅走过去将分会长扶起来，此时的分会长显得相当沮丧，他们必须在皇帝诞辰日之前解决完这个问题，不然无论是对维西尔，还是对商会，双方那个都会处于一个不利的境地。
“没想到竟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就袭击商会，还.......”分会长显得有些愤怒，他感谢了汐雅之后，便表示自己会在之后好好招待他们，安抚汐雅的受惊。
“没事的，没事的，不就是袭击而已......”汐雅想到了不久前自己在特里克城所经历过的那场战争，老实说她已经不觉得会有什么更大的战争能够震撼到自己了。
“传送........”此时的奥尔科宁正蹲在他们会谈的现场，他手中冒着蓝色的光芒，单手撑着法杖，此时的他正在重新调查为什么会在会谈现场会发生这件事情，他感受到了魔力的流动，这一切并不是什么邪术，只不过是隐藏在黑暗之下的魔法，他听说一些信仰异教的魔法师，“阴影术以及传送术的结合，应该是提早很久就布置在这里了，看来......”
很显然，商会里混入了内鬼，但是这种情况下，对于维西尔来说，他们才是外人，如果要查，根本无从查起，并且他们也没有那个时间。
至少这可以证明，商会并不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奥尔科宁叹了口气，直起身，招呼汐雅回到下榻处。
回到他们住的地方之后，在大厅中抱着膝盖等候了多时的雪奈一下子冲了过来，扑进了奥尔科宁的怀中，奥尔科宁的眉头舒展开来，抬起手揉了揉自己徒弟的头顶，并且着重捏了捏她原本应该是狐狸耳朵的部分，但照例地，奥尔科宁狠狠吃了一咬。
“好啦好啦，我回来啦，我可爱的徒弟。”奥尔科宁笑着搓搓自己的徒弟，而一旁的汐雅则是苦笑了一下，随后开始呼唤自己的女仆。
“艾优卡，帮我准备一下常服。”
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
“艾优卡？不出来的话我就要生气了哦。”
“这就是那个女仆么？”城外的某处营地之中，这里有着一个废弃的神龛，没人知道这里供奉着什么，此时几个穿着棕黑色长袍的人正围着一名被亚麻绳索捆绑着的女仆少女。
为了防止少女的呼救，绳索深深的嵌进了她的嘴里，原本干净的女仆装此时也沾满了灰尘，显然，这就是被趁着骚乱所抓住的艾优卡，此时她的双手被绑在了身后，因为后脑遭受了重击，处于昏迷的状态。
“是的，她也是那个冒险队的成员之一，”一名异教徒捏住昏迷的艾优卡的下巴，让她抬起头仔细审视着“不过，主教大人，你为什么认为抓住她就能将那个持有圣物之人引来。”
“因为她是商会大小姐的贴身女仆，而目前这个情况，那个大小姐可没办法要求商会救自己，而我们的目标，肯定会被那个大小姐恳求，来营救她亲密无间的姐妹。帝国与商会的矛盾颇深，不可能因为这个女仆就可以合作。”
“真不愧是主教大人，那么.......”
“仪式继续准备，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况且，她的身上也有着可承载神祝的体质，我们的运气不错，赶紧去准备吧。”
黄昏来临了，被那些黑袍人袭击过后的商会会客室一片狼藉。
汐雅翻上找下，哪里都找不到艾优卡。
在汐雅的印象里，这还是第一次。没有艾优卡在旁边的她现在坐如针毡。从小到大，自己和艾优卡虽然身为主仆。但是却也是如胶似漆。自己也没有想象过艾优卡突然消失了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她的脑中立刻浮现了当初在洛伦尼亚郊外，艾优卡在树林里焦急地寻找她的记忆。只是当时的自己任性，并没有立刻出现来让她停止担心。汐雅感觉到眼睛有点酸，泪花从眼角里涌出，她不断地在心里责备自己。
“是不是自己平日里对她太严厉了呢？”
“咚，咚。”
敲门声让汐雅回过神来，她擦干眼角的泪水，挤出笑容，心立刻就被提到了嗓子眼，清了清嗓子。“请进。”
汐雅看到推门而入的是龙女席利乌斯，眼睛暗淡了一点，笑容也消失了。席利乌斯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说道“小姐，分会长请您去用餐，自从谈判结束之后您就一直在房间里。”
“席利乌斯。”汐雅靠着靠背，眼睛盯着地板的缝隙。“你知道艾优卡去哪儿了吗？”
“艾优卡小姐吗？这个，抱歉，小姐。我不是很清楚呢。”
“所以，可以麻烦你，帮我找一下艾优卡……吗？顺便叫上奥尔科宁他们……”汐雅别过头去，牙齿轻咬嘴唇，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裙摆。
“好的，小姐。”席利乌斯再次行礼之后，便退出了房间。
“艾优卡不见了？不应该啊。”餐桌上的奥尔科宁边咀嚼着食物边说道，“刚才应该是只有会客厅里被袭击了。艾优卡她又不在会客厅里，真奇怪。”
“而且小姐也因为这个，似乎很消极。”坎德林格盯着食物，无奈地摇了摇头。
“以我对小汐的了解，她可是把艾优卡当作自己亲妹妹来看的。小雪奈，等一下去把食物送给汐雅姐姐吃，记住一定要看到她吃了才能离开。”奥尔科宁咽下了食物，擦了擦嘴，笑着看了看在一旁狼吞虎咽的雪奈。“而且，艾优卡也从没有不告诉小汐的情况下自己离开。席利乌斯小姐，我们两个人去找找她吧。”
“在我和小汐进会客室之前，艾优卡应该是在这里准备小汐的衣服。然后把她的旧衣服拿去了盥洗室。”奥尔科宁捏着下巴，仔细地观察着房间。
“探查，启......”奥尔科宁握着法杖，手中出现了一个魔法阵，随后猛地展开，覆盖了整个房间。
周围瞬间染上了一层蓝色的色彩，龙女席利乌斯站在奥尔科宁的身后，吸了吸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显露出一副有些讨厌的样子。
“怎么样，有没有闻到什么？”奥尔科宁抬着手，手中的光芒照亮着房间的角落，虽然在蓝色的辉光下，他看到了墙根的一块黑色的如同污渍一样的东西，于是他蹲了下来，挥手如同驱散灰尘一样挥开那股污渍。
“陌生的味道，还有艾优卡的味道，”席利乌斯闭着眼睛，仔细分辨着气味当中的不同，继承了巨龙的天赋，她的嗅觉相当敏锐，“还有，泥土的味道，非常新鲜。”
“泥土？”奥尔科宁面前的角落中出现了一个由各种各样的符号所构成的一个异端法阵，残留的魔力在蓝色的辉光下散发着深绿色的光芒，这让她微微皱眉，“看来对方并不在城内，这下麻烦了。”法师抬起手触碰着那个法阵，随后闭上眼睛。
“解析。”蓝色的光芒化作了如同流体一样的魔力，随后缠绕上那个异端的法阵，随后他咬紧牙关。
“我可爱的徒弟哟，面对这样的异端法术，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白发的魔女出现在奥尔科宁的脑海之中，她回忆起了自己师傅，短发的魔女白皙的指尖燃烧着和这个法阵一样深绿色的火焰，“他们的力量借助来自于外部，亦或是过于远古的力量，他们将自己的期待寄托于了一个无法理解他们期待的事务之上，不再向魔法之风寻求奇迹。”
奥尔科宁感到了一阵电击一般的从指间传来，他咬牙开始了咏唱。
“知识与魔法之界限，探寻术式之来源，”奥尔科宁感到自己的脑中开始出现一些来自远方的低语，那献祭了生命与野心所构建的异端术式让他由衷的厌恶，“.......”
“所以啊，我的小奥尔，”白发的魔女驱散了指尖的异火，“我是绝不会认同这种东西的。”
壁炉的火堆燃烧着，照亮着她的侧脸。汐雅眼帘微垂，托着腮。经历了白天的的唇枪舌战和惊险，饥饿和焦虑一直在汐雅心中交缠着。可她却没有任何胃口，雪奈端进来的晚饭就摆在桌上，纹丝未动。
自从旅行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直在父亲羽翼下的汐雅有点恍惚，只感觉到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非常的不真实，更像是一场梦。
“咚，咚，咚。”敲门声音再次把汐雅从发呆中拉出来。
“请进。啊，是奥尔，晚上好。”
“晚上好小汐，吃饱了吗？”奥尔科宁微笑着走进了汐雅的房间，稍微打量了一下闺房。巨大的梳妆柜和衣柜占据了房间的一大部分。墙面上挂着她的父亲和汐雅一家的全家福。在那张全家福里，汐雅的笑容纯真且无忧无虑，和现在的挤出来的笑容完全不同。
汐雅摇了摇头。奥尔科宁也只是笑了笑，从法师袍里拿出了一个小东西放在汐雅手上。
“这是…蛋挞！奥尔，你怎么知道……”汐雅低沉的心终于被砸出了一片涟漪，暗淡的眼睛也有了些往日的神采。
“可别忘了，你们还在想怎么用金币去淹没酒馆老板的时候，我就已经可以自由进出那里了。我只记得有个傻瓜在点了一杯酒之前，去问了酒保’这里有没有蛋挞。‘”
“好啦好啦，别取笑我了啦……”汐雅嗔道。她熟练地将蛋挞切开，咬下一块咀嚼起来。
“嗯，好。不取笑你了，你一边吃，一边听我说。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奥尔科宁又从法师袍里拿出了一瓶刚热好的蜂蜜牛奶，放在汐雅面前。“好消息是，我们知道艾优卡在哪里了。坏消息是，艾优卡的失踪可能和白天会客室的那群人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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